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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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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赴約

和安面上稍顯驚異,可眼見淮寧堅決,想來絕不能忤逆,且當真是有要緊之事需傳柳昭旻前來問話。

“…是。”

雖憂心淮寧是強撐精神,心中大抵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可再任由自己相勸幾句,結果難改不說,怕更是要耽擱淮寧休息。

和安行了禮就起身離開廂房,向候在門外的沈歸三言兩語便說明了淮寧的旨意,很快沈歸便也就把人請了過來。

沈歸去時柳昭旻似乎正準備休息,腰帶初初解開一半,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見來人是沈歸後下意識還以為是淮寧不好。

沈歸自然看出柳昭旻心中所想,急忙出言寬慰,轉而才說明來意請柳昭旻隨自己前去。

和安笑著為柳昭旻推開房門,並恭恭敬敬比了個“請”的姿勢。

柳昭旻頷首算是謝過,轉而就迫不及待的大步踏了進去。

“陛下深夜喚臣前來,想來是有重要的事。”

聞言淮寧擡眼朝著柳昭旻的方向看了過來,倒也絲毫不避,輕輕點頭算是應過,也算是肯定了柳昭旻所說。

“今日義賣會上那位顧先生私下相邀請顏禮赴所謂尋歡作樂之約。朕雖答應他獨自前去,可此事事關重大,也許正與三位江南治下官員那日所言有少男少女莫名失蹤之事大有關聯。”

淮寧說完這話後擡眼望向柳昭旻,見後者眉眼微挑眼珠微轉,便知曉柳昭旻大抵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見柳昭旻如此反應,淮寧這才松緩下來些,微微直起身子,正準備伸手去擡放在一旁的茶盞,柳昭旻見狀卻搶先一步。

柳昭旻大步往前拿過那白釉茶盞遞到淮寧手邊,淮寧只靜默片刻,卻並不覺得驚異,很快就擡手接過了柳昭旻遞過來的茶盞。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既已到江南治下,自然凡事都需要親力親為的。”淮寧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揭開杯蓋,稍作停頓:“顏禮去前會將那位顧先生所言事無巨細一一向朕都稟明,屆時你旁聽後便下去準備,你與朕而後一同前去。”

“屬下明白。”

聞柳昭旻所言淮寧淡淡點頭應過,把手中的茶盞放下後輕輕捏了捏眉心:“好了,下去吧。”

“…是。”

柳昭旻心中還欲有所言,可見淮寧的反應話到嘴邊只是唇瓣囁嚅幾下,到底還是沒能把想要說話的說出來。

走到門邊這段路並不算長,可柳昭旻一步三回頭,不過幾步路卻走了許久。

他一手扶上門框,轉身側目而視榻上人略顯疲憊的身影,低不可聞的輕嘆一口氣後雙手將木門推開,這才大步跨了出去。

柳昭旻離開後又過了半晌,淮寧卻並未躺下,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靠坐在床榻前。

他擡眼去尋窗外那一輪清暉明月,心底卻五味雜陳難言一語。

自他登基稱帝以來,不論大小事宜凡事都盡力親力親為,如今初次微服私訪南巡自然更是格外重視。

就算不為也並不因顏禮的緣故,他必然也是要親自去前去方能安心。可他心中還是雜亂無章,又當真是被那人擾亂了心緒。

深究其中原因淮寧到底還是有所顧慮,下意識就不放心那人獨自前去。

就算有勒其相陪相隨左右,可淮寧依舊還是覺得放心不下,務必要有其他侍衛一並陪同前往。

就算他與柳昭旻假戲真做足以能夠騙過顏禮讓他信服自己當真放下過往一切,可他又如何能騙的了自己的心呢?

原來這樣故作輕松與假裝並不在意的痛苦與煎熬,要比那時淮寧愛而不得還要痛苦千百倍。

月光靜靜照進窗邊,也映照著院中的花草樹木。樹枝如同半掛著朦朦的新月,遠方天際幾顆寒星閃爍不定,夜是如此寂靜清幽,一股花瓣清香被夜風將它吹了進來,一股腦竄進淮寧的鼻息。

淮寧望著窗外兀自出了神,遠處那清朗的月色已把山峰的姿影和林木的參差不齊或濃或淡地勾勒出來,更顯出幾分淒郁之感。

回想那日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和勇氣方才開口說出的挽留之話,也記起那人冰冷刺骨又斬釘截鐵的靡靡之音,對他徹底宣判了自己不可饒恕的罪過。

光是有這般想法閃過腦海,都不曾仔細去回想就覺心中一陣痛楚,更不必說現下淮寧一心一意去回憶那種叫人生不如死的感覺。

那日顏禮凝望他的雙眸不再含情脈脈,他只覺得心底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剜去一塊,令人窒息的刺痛急速蔓延過全身上下。

盡管顏禮眼底微微閃過一層難以窺見的黯淡,但淮寧卻只敢側頭躲開那雙漂亮而傷人的眼睛。

窗外月色如常,同樣勾人心弦。

可淮寧多看一眼卻只覺心中感傷無數。左胸膛的深處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再次覆蘇,犯起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

淮寧眉頭緊皺,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按了按胸膛,試圖將這種痛感逼出體內。

可眼底朦朧上一層酸澀的刺痛,喉嚨堵得讓他有些無法呼吸。淮寧以手掩面,咽喉裏發出一絲含糊不清的聲音,帶著幾分低不可聞的哽咽。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祥和的大地之上。薄薄的雲霧浮起,仿佛籠著輕紗的夢。高處以生的灌木被月光照亮,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

樹枝彎彎的稀疏倩影,好似與光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遠古旋律上奏響的名曲。

覆看窗外月色依舊,只是他心中的月亮,再不會有半點月光灑落在他身上。

三日後的傍晚,黃昏掩映夜幕之上,落日餘暉灑滿城門。此地隱於鬧市之中,是各處往來行人的必經之地,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此,無疑是最熱鬧的地方。

集市喧器,岸下燈火璀璨。

兩匹通體黑亮的高大駿馬乘著夜色駛入,在城門口拉停了韁繩。

“主子,那顧先生所言之地就是此處。”勒其拽著韁繩,微擡下顎指了指正上方的城門牌匾。

顏禮回頭朝後望去,又轉身打量一眼望不到頭的繁華街道。這裏人潮擁擠,顯然能夠與繁華二字掛鉤。

“要說尋常尋歡作樂之所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他如常信誓旦旦,倒也看不出此處又有何特別之處。”

說到這裏,勒其降低音調,拉著韁繩朝著顏禮靠近幾步:“公子所想此處與失蹤的男女有關,這幾日又一一派人查訪蛛絲馬跡。您自猜測他們搜羅容貌姣好的青年俊女送到此處供人觀賞,而後再將她們變賣充作奴隸,吸引看客前往奴隸營中貴價買下,以賺取兩次高額傭金。想來並非空穴來風,就算不是十拿九穩,怕也必有關聯。”

聞言顏禮只淡淡應過,開口卻是答非所問:“此人倒是另辟蹊徑,最危險之地反而是最安全。”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應過,勒其聞言還未出聲卻被不遠處的一個小廝應聲打斷:“二位貴客可是為了顧老爺的展覽而來?”

勒其冷冷擠出一個“嗯”算是回答,但那小廝卻極為熱情,伸手請他們明示收到相邀的竹葉信簽,確認無誤後為二人拉住馬匹,恭恭敬敬請他們下馬。

待他二人翻身下馬後,小廝雙手一左一右為其牽馬,笑嘻嘻的說:“二位買了香稅便進去吧,這展覽就快要開始了。”

那小廝一身黑色素衣,腰間卻掛著一枚極為顯眼的金幣,意為明碼標價。

“這入場費還不低。”

顏禮側頭漠然夠了夠唇角,不僅需要被主人相邀的證明,同時還設有門檻遴選財力雄厚的非等閑之輩。

聞言勒其淡淡一笑,似是被顏禮逗樂。他從口袋裏拿出兩枚金幣遞給小廝。那小廝點頭哈腰的收好,正要繼續為二人帶路,迎面卻走來一風度翩翩的白衣男人。

“晉公子。”小廝笑臉相迎,頷首尊他一聲公子。

顏禮正視眼前那人,似乎來頭不小。

白衣男子臉上戴著半塊看不出材質的面具,卻極為貼合面部輪廓,似乎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一般。

他吩咐小廝將馬牽去馬廄,對著二人比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跟我來。”說罷便親自為他們帶路。

被稱作晉公子的男人帶著他們來到一寬闊小院長廊前,墻邊有一木制高架,上頭掛著清一色的白色面具。

他取下兩個面具分別遞給二人,卻見一旁院內矮竹後探出個圓潤腦袋。

顏禮隨即也註意到那人。雖看不清白衣公子面具之下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有幾分為難。

白衣公子猶豫片刻,看他們戴好面具之後就準備帶著他們穿過面前漆黑無光的長長走廊。

“這位公子,我突然想到還有件要緊急事需前去處理。我二人已悉知線路,一會自己前來便是。”

顏禮唇邊掛著顯而易見的笑容,望著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倒也沒太在意。

聞言晉公子點頭應過,雖然著急卻還留了個心眼。親自看他二人並肩走出小院後確認四下無人才匆匆離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顏禮與勒其又再次原路折返回去。

顏禮上前察看晉公子離開的方向,見旁邊還有一條不起眼的僻靜小路。

他思忖片刻,望著勒其道:“我二人同去容易暴露,你便在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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